春节临近，民工讨要工资的案件也格外引人关注。在河南省安阳市内黄县一工地，工人们活干完了，工程也早已投入使用尚有大量劳务费一直拖欠。施工方濮阳市昌鸿电力工程有限公司（下简称濮阳昌鸿）便向业主方安阳瑞美达清洁能源有限公司（下简称安阳瑞美达）讨要，无果后不得不起诉。起诉不久，劳务欠款案还没开庭，濮阳昌鸿反而接到了法院传票。原来被告方安阳瑞美达也起诉了，理由是过去曾经拨付的劳务费是借款，现在要归还了。

  安阳瑞美达当初给濮阳昌鸿的钱是借款还是劳务费？最近这起借款案件内黄县法院支持了本地企业，一审判决提供劳务方濮阳昌鸿败诉。民工劳务欠款先行起诉还没开庭，后起诉的民间借款案倒是先下判决。也就是说，当初濮阳昌鸿工人们所领取的辛苦钱可能被要走。目前濮阳昌鸿已提起上诉。

缘起 为赶工期部分劳务被分包

  河南省内黄县有个知名的陶瓷园，陶瓷园区升级改造由安阳瑞美达作为建设单位，其证词称，2021年9月份，他们（安阳瑞美达）将内黄陶瓷园区某工段工程项目发包给了十三建公司。按照这种说法安阳瑞美达介入这项工作是劳务分包。

  濮阳昌鸿的说法是，由于陶瓷园区工期紧、任务重，质量要求高，濮阳昌鸿作为专业敷设电缆的公司，经业内人士推荐于2021年9月16日到内黄县勘察现场。17日安阳瑞美达与濮阳昌鸿召开见面会，参会人员有县政府有关人员、安阳瑞美达有关负责人、内黄县供电局安装公司负责人。会议中，濮阳昌鸿与安阳瑞美达双方就劳动报酬结算标准达成一致，安阳瑞美达陈某明确表示将依据《河南省通用安装定额（2016版）》进行结算，并于18日形成会议纪要(如图)。

     图片说明会议纪要 有关负责人签字（部分）

  濮阳昌鸿认为，与业主虽然没有签正式合同，但有四方会议纪要，也是实际上的合同约定，安阳瑞美达又是当地全资国有企业，干的又是政府的活，不会有啥意外。

  由于工期要求的紧，接下来濮阳昌鸿开足马力、全力以赴、风雨无阻、夜以继日。濮阳昌鸿的拼搏精神令人动容，政府领导现场慰问施工人员。安阳瑞美达主要负责人也口头承诺会给予赶工奖励。就这样按照业主要求的时间节点，濮阳昌鸿提前保质保量完成了所有电缆敷设工作。

图片说明 工人们加班加点冒风雨踏泥泞赶工期

借款？ 业主分四次支付工人生活费

  濮阳昌鸿的活是干完了，根据安阳瑞美达提供审计工程量以及结算标准进行了预算和结算，总金额为430余万元。

  需要说明的是，进场施工安阳瑞美达并没有向濮阳昌鸿支付工程预付款，施工半月有余濮阳昌鸿因资金不足需要支付工人生活费及工人工资，要求安阳瑞美达支付工程进度款。安阳瑞美达每次给濮阳昌鸿钱，都会提供一张“资金预支申请单（借款凭证）”让濮阳昌鸿签收（如图），具体内容大概是“兹因赶工期，工人需要生活费、工资，需向安阳瑞美达预支（借款）***万元，并保证此款项专款专用，借款申请人**”，下面是部门负责人、分管领导、总经理等人签字。就这种形式安阳瑞美达分四次支付给濮阳昌鸿250万元，剩余180余万元未付。

图片说明 其中一张“借款凭证”

  濮阳昌鸿认为，这是按照会议纪要约定支付的进度款。剩余180余万元民工工资历经两年多催要，安阳瑞美达以种种理由推脱就是不给，濮阳昌鸿无奈将安阳瑞美达起诉到当地法院。

  令濮阳昌鸿想不到的是，他们起诉不久，竟然也被安阳瑞美达告了。原来安阳瑞美达不但没有支付余款的意思，就连已经支付给民工的工资和部分材料款250万元也要让农民工退回，理由是当初所给款项是借款，有借条为证。

争议 所支付款项是进度款还是民间借款？

濮阳昌鸿认为与安阳瑞美达不存在借贷关系。

  “借款合同的内容一般包括借款种类、币种、用途、数额、利率、期限和还款方式等条款”。而本案，双方未签订借款合同，预支资金申请单（借款凭证）上，并无利率、期限和还款方式等必要内容。而在所谓的借款单据上有项目负责人（签名），且案涉款项发生于被告公司（安阳瑞美达）对项目工程施工作业后，资金预支单上明确注明要求“保证此款专款专用”等内容，这些足以证明是因支付工人生活费、工资而向原告（濮阳昌鸿）支付的工程进度款，并非借款的事实。单据上有“借款凭证”字样，还有“资金预支申请单”字样，这该如何解释？

  “不仅如此，双方有会议纪要，有施工事实，虽没有施工合同，关系同样成立。”

  “170多名工人风雨无阻、任劳任怨，按业主要求的时间点如期保质保量完成任务。施工期间根据工程进度，我们向业主申请支付工程进度款，这是行业惯例，并且款项已全部用于支付工人工资、工人生活费和其他开支。到最后工程完工了，验收通过投入使用了，业主方（安阳瑞美达）不但不支付剩余款项反而讨要已经支付给民工的工资钱，分明是卸磨杀驴！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？如果按照安阳瑞美达的逻辑，已经拿了部分工资的工人是不是应该再掏出来？他们的劳动报酬问谁要？”濮阳昌鸿认为。

一审 业主胜诉 施工方提起上诉

  最近内安阳市黄县法院支持了安阳瑞美达的诉求，一审判濮阳昌鸿归还还款。

  对此濮阳昌鸿满腹委屈，已经上诉。他们认为一审没有实质借据，本是预支款却认定为借款与事实不符；程序和适用法律都有误。

 “民工劳务欠款先行起诉还没开庭，后起诉的民间借款案倒是先下判决，让人意外。”“如果按照一审法院的逻辑，100多号工人的报酬去哪里要，活都要白干了吗？另外先起诉的民工工资问题还没开庭，为啥后起诉的借款案判决书就下来了？能让人信服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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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后

  虽没有正式合同，濮阳昌鸿根据四方会议纪要全力以赴、不惧风雨，终于按时保质保量完工。他们在陶瓷园区干活是基于对国企的信任，对当地政府的信任。安阳瑞美达作为内黄县国企，连基本工人劳务费就找理由拖延，甚至还想从民工腰包里再掏出来。拒绝支付民工工资问题不仅仅是法律问题、道义问题，还是社会问题，严重影响一方形象，破坏了当地营商环境。端着公家的饭碗，砸着公家的锅，此行为必将得不偿失。目前我国覆盖全社会的信用信息系统逐渐形成，失信惩戒机制也逐步健全，诚信中国建设逐渐在各行业推进，失信者面临的代价也越来越大。